课文《荷塘月色》教学反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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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荷塘月色》意蕴深厚,是几代人传诵传教的名篇,可算是现代文学的经典了。这篇课文,我教过多次,也不止一次听别的老师上过课。不知为何,总不由得想起王羲之《兰亭集序》中的“当其欣于所遇,暂得于己,快然自足,曾不知老之将至。及其所之既倦,情随事迁,感慨系之矣。向之所欣,俯仰之间,已为陈迹,犹不能不以之兴怀。”自然,朱自清不是王右军,年代久远,地位悬殊。若能转换时间、地点,“快然自足,曾不知老之将至”改为“快然自足,曾不知时之将至”,“情随事迁,感慨系之矣”改为“景随情迁,感慨系之矣”,也大抵贴切。王羲之从兰亭聚会感悟“死生亦大矣”,是大彻大悟。朱自清到荷塘走一遭,消受宁静之美,亦是人生的体验与感悟。而这种体验与感悟,借景抒情,体物畅怀,是能与常人相通的,所以我们能感受它,欣赏它,并与之产生共鸣。

课文《荷塘月色》教学反思

教《荷塘月色》,多数老师习惯把鉴赏、品读集中于文中写荷塘月色的部分。不足之处,是往往把它作为单一景物来赏析,即分为“月下荷塘”与“塘上月色”,且多从修辞角度品写景之妙,目中只有景,而忽略景中人之心境。是夜之月只是朱先生之月,是月之荷也只是朱先生之荷。试想,换另一夜,朱先生所见必是另一番荷塘月色。未理解这一点,所谓情景交融,终隔了一层。那么,是夜景中之人究竟有何心境呢?

历来,教学教参大都把《荷塘月色》中朱先生“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”作为切入点,并结合当时的政治背景,当然是有道理的。《荷塘月色》写于1927年“四·一二”政变后的清华园,南方血雨腥风,新文化运动统一战线也在分化。像朱先生那样仍坚守文化批判阵地的知识分子,感到从未有过的寂寞和凄凉,因而陷入苦闷彷徨之中。这是处“五四”和第一次大革命两者之低谷的时代苦闷,是觉醒的一代面对黑暗而深感理想失落、无路可走的苦闷。因此,朱先生通过文章表达自己苦闷的心境,是可以理解的。

但若将朱先生的苦闷仅归于“黑暗”现实,是不全面的。《荷塘月色》是作者“独处”时的“独语”——与其说在欣赏景物,不如说在逼视自己的灵魂;与其说眼前是他看到、感觉到的,不如说他在构造心中渴望的“梦”。尤其朱自清是属“自由主义知识分子”的,像他那样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,在1927年国共分裂后,两大政治力量尖锐对立的形势下,必然陷于进退失据的困境中。他在《一封信》、《那里走》等文中也表露过抉择的困惑。发现和重视“个人价值”的时代已结束,“一切的价值都归于实际的行动”与“理智的权威”,而“党便是这种理智的权威之具体化。党所要求于个人的是牺牲,是无条件的牺牲,一个人得按照党的方式而生活”这些困惑不仅体现人物内心的苦闷,也符合“哀而不伤”的传统美学观。

《荷塘月色》所表现的苦闷不仅有政治性的,也有伦理性的。至写本文时,朱自清已有六个儿女,“妻子儿女一大家”都指望他养活,他便陷入了人生担荷过重的生存境况,而家中又常生龃龉和矛盾。从《背影》可知,1920年后朱自清的家境,已非常惨淡。朱自清月薪的`一半寄给家里,但还是不能满足父母要求。妻儿生活在家中,倍受折磨。因为穷,家庭失和,为减少矛盾,节约开支,朱自清从杭州一师回到家乡任扬州八中教导主任。由于庶母挑拨,其父借着和校长私交,朱自清的薪水,本人不能领取,被直接送到家里。迫于此,朱自清不得不接出妻儿,在杭州另组小家庭。1922年,朱自清又带妻儿回到扬州,打算与父母和解,结果不仅未解决矛盾,反而加深了精神痛苦,父子关系并未缓和。此后,朱自清几次欲回扬州,但又怕父子关系难以和解,一直犹豫不定。因此,朱自清漫步荷塘时感到的自由,也可理解为一种伦理的“自由”,是摆脱了作为丈夫、父亲、儿子潜意识里的伦理负担,向往自由的流露。当然,伦理自由,并非与政治自由没一点联系,但那是比较间接的、次要的。

无论政治原因、“自由主义知识分子”的立场原因,还是家庭失和的伦理原因,都应是外在的、间接的,或说是导致苦闷的诱因,真正原因还在于人类与生俱来的孤独,人天生就是孤独的动物。从社会学、社会心理学角度来看,人既是独立的个体,又是一种“社会动物”(达尔文语)。人类生存的这一必然矛盾,是“孤独”产生的根本原因。传说中耶稣被钉于十字架时,他心中除了为人类赎罪的崇高感、悲壮感之外,定还有深深的孤独。他以救人类为己任,却屡遭驱逐追杀,甚至被自己的徒弟犹大出卖。他无私献出博爱,却收获仇恨。他心中怎会不孤独?屈原走在汨罗江畔时,他心中也一定满是孤独。以统一天下、振兴楚国为己任的屈原,纵有内政、外交才能和对楚国的耿耿忠心,怎抵谗佞小人冷箭和中伤?眼看祖国被强秦欺凌甚至灭亡却无能为力,他心中怎能不悲愤、无奈和孤独。近来,也有评论对《荷塘月色》中作者表达的情绪界定为“世人皆醉我独醒”、“曲高和寡”式的智者的“孤独”,这种心理水平的定位,似有违朱先生的“真实”。但我们从原文中所能读出的,确是一种无人理会的苦闷和无可奈何的孤独。朱先生的挚友俞平伯先生,根据朱自清本人的说法对他当时的生存境况作过高度概括:“⑴家庭的穷困和冲突;⑵社会的压迫。”(俞平伯《读〈毁灭〉》,引自《朱自清研究资料》)面对来自这两方面的压力,导致心理的紧张和抉择的茫然,应是“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”的内涵,也是朱先生“孤独”的深层原因:生存中的诸多矛盾和痛苦使他欲语还休,烦闷不得释放,难有人理解,便会产生灵魂上莫名的孤独。当然,人的个性、秉赋不同,对孤独的感受与表现方式也有异。有人因孤独求同望断肝肠;有人因孤独痛苦难觅出路;有人则可能寄情山水,到大自然的宁静中去感受自然的细腻和优雅,体味人生“孤独”的矛盾,感悟生命过程的深刻和复杂,如朱自清先生和他们相比,生活在今天的我们是多么幸福啊!只要我们面对生活多一点宽容,多一份理解,多一些微笑,就不会再感到无奈和孤独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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